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调琴师
作者:51tiaolv 文章来源:转载 点击数:3095 更新时间:2010-12-10 10:42:19

    自从儿子出国以后,他的那架钢琴就几乎无人动过;上次搬家,从旧居的二楼搬到新居的九楼,把那台钢琴折腾得不轻,再加上这几年夏天的闷热潮湿,冬天室内暖气的烘烤,钢琴的音准大大“失色”,许多的音都不在调上,于是我决定,请一位调音师来给钢琴校正一下音准。
    我来到朝山街上的一家琴行,推开门,看见一个戴着蓝色套袖的中年妇女正挥舞着拖把拖地;见来人了,她把拖把一扔,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:“您是来买钢琴么”?
    我如实相告:“我不买琴,我只是想请一位调音师去校一下音准”。
    “预约了吗”?
    “没有”。
    “那就到办公室先登记一下吧!” 

    我跟着大嫂经过后门来到一个很大的院子里,我看见院子里摆放着很多的钢琴;大部分是6、7成新,一看就知道是送到这里修理的。那天的阳光真好,温暖如春;“叮叮咚咚”的调试钢琴的声音,就像趵突泉的泉水流淌的声音,伴着几只小鸟从天上飞过;几个工人正在穿钢丝,傍若无人。这场景让我有些恍惚,二十多年以前,在我工作单位的旁边,有一家棉纺厂,里面那些美丽可爱的姑娘们也是坐在机器前工作,只不过她们面对的是“轰隆隆”运转的纺织机,而此时此刻这里的工人面对的是一架架高雅的钢琴。
    大嫂很健谈,边走边向我发问,你家的琴是什么牌子的啊?什么型号的啊?买了几年了?又说,现在的东西真是质量太差,你看这么贵重的钢琴,送来修理的这么多......,她絮絮叨叨地说着,我从心里有点排斥她;因为我把她和菜市场或者小商品市场里的老板娘等同起来,怎么看怎么像;无论她说话的腔调,还是她的穿衣打扮,无论如何都不会与钢琴搭界。
    “主任,有客人登记调音师”!她冲着一间门上写着“办公室”字样的房间大喊。
    我们推门进去时,被唤作主任的那个人正在接电话;看见大嫂来了,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的兴奋:“你快一点,给门口那台珠江125钢琴调一下音,客人马上来车拉走”!
    我听了一震。
    那个主任对我笑了笑:“真是不好意思,这些日子太忙了,调音师都出去工作了不在家。这样吧,您先登个记,我们事后安排人到你家去调音”。
    就在我登记的时候,那位大嫂手上拿着扳手(暂且叫它扳手吧,因为我不知道它的确切的名字),嘴里吹着调音器,在那里认真仔细地调起音来,不用调音器时,她的嘴也不闲着,一直念念有词:“3、3、3-----高了半度,6、6、6----低了一度,都变成5了。”大约一刻钟后,调完了,她想试一下调音效果,于是,大嫂卷起了袖子,坐在钢琴前准备弹奏曲子;我看见她粗壮的胳膊,还有像萝卜一样粗的手指......,然而,如水一样的旋律已经从她的手下流出,那是一首脍炙人口的钢琴曲,钢琴王子克莱德曼曾经演奏过的“水边的阿迪里娜”。
    我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。
    这是我一辈子都想不到的事情,但在这家琴行,一个不知名的小店里却发生了!
    “行啦!”曲毕,大嫂站了起来。
    我说:“霍!真看不出你会弹钢琴,还会调音!”
    “我在这里干了30 年啦!”她自豪地说,“我是个保管员,五年前我就考取了调音师资格。”
    三十年!流水的时光把一个普通的妇女熏陶成了一个懂乐理、会弹钢琴的人!真是时光和环境造就人啊!
    正说着,院子里开进了一辆运货车,司机从驾驶室下来,四十多岁的样子,嘴里叼着烟,问大嫂哪一架钢琴需要他送货;大嫂指向一架棕色钢琴,司机便走了过去;走到跟前,他两只手随意敲击着琴键,奏出的旋律竟是柴可夫斯基的“四小天鹅”。
    天哪!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转自一位网友的博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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